天边沉积的云朵宛如焊接起来的钢铁,夕阳透过它只是微微涨出了些许暗红。秋天的枯叶被风吹落,空气中只残有它飞舞时的怪声。
它们春生秋死,永不停竭。
树下围着一群同志,拥拥挤挤。人中央,一个面色蜡黄的战士用尽力气撑开双眼,他左臂的袖子空空荡荡,一直垂在地上。
指导员抱着他,心像在灼烧一样。号手小罗呆立在旁,连续了五天的草地行军,他看到许多坚强的战士受到伤病与饥饿的折磨。
独臂战士的眼皮终于支撑不下,缓缓合上,就像秋叶的根被风吹断,他年轻的生命之火被无声地熄灭了。
小罗的喉咙深处发出几声奇怪的抽泣,像是乌鸦难听而又奇怪的叫声。
晚饭后,小罗才发现号角不见了,他登时急得满头大汗,却四处都未寻见。指导员见他急急忙忙,拦着他问缘由。小罗支支吾吾,还是告诉了指导员。
“什么?”指导员瞪大了眼睛,额上的皱纹也挤了出来,“这像什么话?号对于部队来说有多重要,你不晓得?你一个号手,连号都能弄丢,白日里在想什么?”
小罗年轻心里本就难受,被一顿训斥,眼泪便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掉落。
“哭?你哭什么?错误要是眼泪冲得散,革命要是眼泪沧得赢,还费什么劲过这森林草地。我的小同志啊,此其哪个不苦?战士们哪个不苦?唉。天不早了,先去休息吧!”指导员语气软了下来,拍了拍小罗的肩,小罗失神地回了营地,刚倒下,眼皮就像被拉扯似的,往声紧凑。他迷糊地想,号,号可怎么办啊……
小罗醒来时,天已经微亮。一个人坐在他身旁。小罗揉揉眼睛——是指导员。他的衣角沾上了星星点点的泥巴,粗糙而又灰白的确良发中覆盖着一层露,他转过身来,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小罗:“喏!估计是落在昨天上午的那个木丛里了。收好了!”
小罗一看,是他的号。难不成,指导员一晚上都去帮他找号?昨天的木丛离这少说也有三、四里,他就这么找过去?小罗抬头,刚好看见指导员眼中的血丝。
“天亮了,吹号吧!叫大家上路!”指导微笑着说。
小罗含着眼泪,腮帮鼓得像只青蛙。
天边的光芒闪入他的眼角,眼角的光芒闪过他的脸颊。
霎时,整个森林都响着那缭亮的号声,山边的鸟都被惊得飞起。
新的征途开始了!